森夏之森

(十三)
   一个月的时间，在茶水与黑子细碎的交谈中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某个良辰吉日，他穿上白无垢，在满堂人灼热的视线中嫁给了赤司征十郎。
  时隔半年，当再次拿起纸扇他才发现，他的舞步已经没了一开始的娴熟。明明初进赤司府时，他把这支曲儿跳的无人可敌。
  可是就算如此，还是满堂惊叹。
  曲罢，他垂头行礼。
  抬头时，正对上那双异色的眼瞳，带着焦灼的眼神。
  他因他而坐立不安。
  黄濑静静望着赤司，淡淡的笑了。
  新婚之夜，比想象的更加安静，不，是一种心安的感觉。
  蜷在赤司温热的胸口，听着头顶传来呼吸时微弱的声音，以及有些微热的气息，他真的靠这些就能活完下半辈子。有这些就已经满足到不知怎么办。
  晚秋，日子平淡的就像池水。
  黄濑坐在木廊边，看着池塘里的红鲤，安静的无声。
  当感受到身体里的小东西在一点一点长大，一点一点夺取你的注意，他才真正意识到，他身体里正有一个鲜活的生命，随他的每次呼吸而成长。
   赤司不再出去了。
   即将入冬，人都安分了，也懒得添些是非。
   “是夏天吧。”
   黄濑躺在赤司怀里数着手指。
   “什么？”
   赤司理理怀里的人凌乱的额发，不太明白刚才的询问。
   “是夏天，孩子会在夏天出生。”
   黄濑仰头，伸出双手抚在赤司脸的两侧。
   “是么”
   赤司弯弯嘴角。
   “那征刚才以为我在说什么？”
   “嗯？抱着凉太太久犯困了，所以刚才没听清。”
    “过这种安逸日子过糊涂了。”
   黄濑抿起唇笑了。
   大婚之后，赤司就不再让他叫他老爷了。叫老爷就仿佛地位有别。
  他大夫人的位置坐的稳稳当当。
  隆冬之时，大雪盖满屋顶。
  屋内，火炉小小的，却暖了整间屋子。
  白雪埋了街道，绿间还是与往常一样定期来访。偶尔带着那个能吵的高尾。
  屋内多了人却没有多份嘈杂。
  黑子安静的煮着壶里的茶，赤司和绿间无声的对弈。
  黄濑最怕这时候。肚子里的小家伙长得太快，他坐一会儿腿就发麻，只能不停的换着姿势，实在不行只能躺回被褥里。
  “凉太，被子盖好。”
  赤司落下手里的棋，打破这份宁静。
  “还有，侧卧，你的腰还想要不要了。”
  绿间紧接了一句。
  黄濑轻哼了声，费力的转身，扯过被子来。
  “黄濑君初为人母，不适应正常的。”
  黑子淡淡的笑。
  “小黑子就别打趣我了。”
  黄濑半眯着眼回应，嘴角弧度扬的刚好又漂亮。
  熬过寒冬，终于盼来了院内满树繁花。
  池塘平静的水面漂满了粉色的花瓣，引出了沉在水底的鱼。
  “黄濑君，慢点。”
  “小黑子快点就好啦！”
  听着前面传来的声音，黑子无力的皱起眉头。
  六个月的身孕还能走的比他快，大概一个冬天憋在屋里太久了。
   春日的阳光一点一点升了温度，满园的樱树长满了绿枝。
   “绝对！生孩子这种事绝对不要第二次！”
   “好，只要这一个孩子。”
   赤司搂着自己的夫人，听着一声声抱怨，左手一下一下替他揉着腰。
   黄濑撇撇嘴，胎儿过分的胎动简直就是想踹断他的腰。
   “这孩子是要长多大才肯满足……”
   帮着黄濑翻身的赤司无声的笑了。
   他和黄濑一样，正盼着肚子里的小家伙赶快出来。毕竟一晚上醒十几次替黄濑换睡姿也不是谁都能吃的消。
  春夏交换的悄无声息。
  孩子出生的时间比绿间推算的早了半个月，打的赤司措手不及。
  夏日的正午，阳光刺的耀眼，院内的樱树被灼的枝叶耸拉。穿透树荫的光线打在了赤司裸露的后颈，温凉的皮肤没多久就热的发烫。
  “好了？”
  “哎呀，老爷这是生孩子，哪能这么快！”
  不知道被问了第几遍的小侍女苦着一张脸匆忙端着铜盆去换水。
  赤司抬手按了按眉心，看了眼紧闭的门，现在的情况比手下叛乱更让他烦躁，况且这种只能等不能插手的事情简直就是在挑战他的耐力！
  “难得会见到赤司兄长这样坐立不安的样子呢。”
  黑子递过一杯茶，看着眼前有些焦灼的男人微微一笑。
  黄昏之时褪去光热的夕阳染红了半个天际。
  赤司勾起嘴角，将一口没喝的茶放在木廊的栏杆上。
  屋内传出的呻吟声逐渐弱下去，听的他心跟着一点一点提上来。
  在黑夜来临之际，嘈杂的房屋终于多了一声婴儿的啼哭，没过多久又加了一声音调不同的哭声。
  站在木廊上一个下午的他愣在了门外。
  “老爷怎么还不进来看夫人！”
  产婆拉开门急急的招呼。
  “恭喜老爷，是双生子呢！”
  这是第一次，他没有猜测到结局。简直就是意外中的意外。
  “和征很像。”
  映着昏黄的烛光，黄濑有些虚弱的靠在赤司怀里，逗着襁褓里两个小小的孩子。
  “这个的眼睛和凉太一样。”
  赤司摸摸怀里人有些苍白的脸，指指正眨着一双金色瞳眸的小家伙。
  “那征刚出生时也是这样吗？”
  黄濑轻笑，看着另一个小家伙眨着一双异色瞳张着还没长牙的小嘴咿咿呀呀的叫。
  “可能吧。”
  低头亲了下怀里人的额头，赤司扬起嘴角。
  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小家伙，甚至容貌也有细小的差别。
  当给两个小家伙起名字时，赤司让黄濑想一想。
  “我读过几年书我清楚，现在能识字写信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赤司苦笑了下。
  当听到尚凉和尚鲤这两个名字，黄濑沉默了几秒，抬头朝赤司软软的笑。
  很喜欢。
  当平淡的人生突然闯进两个鲜活而年轻的生命，所有都激起了波澜，每天都充满意外。
  夏日天明的太早，阳光热的太快。
  躲过骄阳，悄无声息的拉开门，金色的光线落了满屋。
  轻合上门，赤司抬眼，小家伙正在黄濑怀里吃奶吃的正欢，两只软软的小胳膊从襁褓里挣脱出来，不安分的去摸抱着自己的人的脸。可爱的动作引来了黄濑宠溺的笑，然后低头亲吻幼儿的额发。
  “尚鲤睡着了？”
  黄濑闻声抬头，怀里叫做尚凉的小团子也跟着仰着脑袋看。
  “不愧是哥哥，知道让着弟弟。”
  赤司坐下来点了下小家伙的粉粉的鼻头，然后将另一个早早吃饱都要睡回去的小家伙抱了起来。
  一模一样的两双鸳鸯瞳对上了视线。
  “看到尚鲤，差不多就是看到征小时候了。不，尚鲤和你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将滑到肩膀的衣领拽回来，黄濑轻轻拍着尚凉，朝坐在身旁的男人笑。
   赤司勾起唇，笑影多了层温柔。
   未来没法来预测。
   就像我没有想到会遇见你并爱上你，凉太。
   一切都值得想象和期待。

   差不多就要完结了，暑假差不多也要完结了……
  心塞塞……U￣ｰ￣U